
午后玉河
依 屯(广东省)
一个春日的下午,我来到玉河边。被斜风细雨洗得浓绿而脆亮的古老城郭和郊外莺飞草长的图景,依旧生长在充满诗意的丽江,生长在与古城缱绻相依的玉河边。在大石桥旁吃过午饭,已是午后3点。身后就是静静流淌的玉河,中间隔着随风摇曳的柳条和碧草。行人不多,在河边的草地上或随意坐下,或随性伫立,或舒展躺卧,甚至快意地打个滚儿,颇有一种丢下城市的面具寻回本心的味道。阳光变得懒散,没有灼热的光线,玉河像一位遗世独立的隐者,显得悠然自得、和蔼可亲。玉河水的波纹幻化出的境界,不是我这个路人能够融入的,我只好静观。四周有些空旷,空气中有潮湿的尘土味。这些尘土味飘过天空走进历史,走进多年后其他路人的视野。四下静谧,没有人声嘈杂。此时,我才感觉到陶潜诗句“问君何能尔,心远地自偏”中的深意。远离喧嚣,使困顿的身躯一下子被注入某种活力,有一种想高声呐喊的冲动。这样的心境,在我这个连思考都会睡着的年龄,真是难得一遇的亢奋。但是,我没有发出大得足以让所有路人惊讶的声音,我只愿意在这样的时刻与玉河默默相望。我愿意以这样的心态进入玉河的午后,进入独自一人时的无所适从,品味独处的悠然与彷徨。河边的垂柳沿着河岸舒展身姿,细长的柳条随风轻舞,被它撩拨过的河面泛起圈圈涟漪。澄澈的河水在身边流淌,仿佛灵动的鼓点一下下叩击我的心扉,我不得不因眼前这不息的流水而激动。水面上,巍峨壮丽的玉龙雪山像从天而降的神祇,山巅的皑皑白雪与河岸成行的垂柳,在波光粼粼中梦幻般交织,似乎水下另有一个冰雪铸就的仙境,与河畔的葱茏绿意相映成趣,构成一幅动静相宜的绝美画卷。
丽江古城风光。
玉河像一位遗世独立的雅士,不与季节狂乱的喧嚣之风为伍,只以流动的执着连接岸边的浓绿,将我心底的一角浸润。远处有风筝在天空悠悠飞舞,带着鲁迅先生笔下被人“不屑”的寂寞,以一种近乎倔强的傲慢独占着玉河的所有吟唱。它们类似于将要遗忘的记忆,极能勾起内心深处某种似曾相识的情愫。更远处有几个孩子捏着小石子向河水扔着最初的人生梦想,石子落水的声响像梦想启航的号角。往远处看久了,就能生出许多缥缈、深远的意味。这种远距离的眺望使我陡生一种莫名的不安。想必是看久了河水的流动,困倦之意袭来,需要站起来走走,于是,我缓缓站起身,长长地打了个哈欠,然后,沿着河岸漫无目的地踱步。道路像大地的脉络曲曲折折地向前方伸展。在这段路上,大片大片的野花、野草让我驻足。花草丛中,我渴望发现诸如一段蛇皮、一个蝉蜕,或是发现一些灵动生命的躯体,好让我想象着一个生灵为成长而挣扎的情景,哪怕是虫声和鸟鸣也好。但是,除了不停流淌的河水和鞋底触碰泥土的簌簌声响,再无其他纷扰。河流总是能够给人某些启示,总让人想起一些关于命运、人性的古老话题。而玉河水给我的感觉是总在流动,无论初春的午后或秋日的清晨,始终并不悲怆地独自前去,义无反顾。那份毅然决然,像在谱写一曲生命的赞歌。身处其间,我没有想起别离的诗句,没有想起动人的旋律。在我看来,在玉河边刻意吟唱,就像到长城的人说“不到长城非好汉”一样,会给人一种浅薄无知、趣味索然的感觉。我甚至没有打算静静地端坐在河边与玉河久久对视。我只是有些痴痴傻傻地在河边踱步。事实上,我无法回答为什么在这个下午怀着什么心情在这里漫步。一个下午,我像一片飘零的落叶在玉河边悠然地走着。我看到许多人也在走,或三三两两,或熙熙攘攘,就如河风拂动时岸边扬起的尘土。只是,当阳光的炙热成为丝丝缕缕的温柔时,我才恍然惊觉一个下午已像指尖流沙悄然远去。我看见了炊烟。那是一缕从河边的民居屋顶升起来的炊烟。风或者类似的东西在悠悠飘荡,这纯粹的、美丽的人间烟火提醒我夜晚就要来临。午后的玉河在身后渐渐染上暮色,唯余时间缝隙里飘起的淡淡尘土,像岁月洒下的碎屑在回味这个午后的悠然、静谧,像一场不愿醒来的绮梦。
图片由周侃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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